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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秘亡宋背后的石头秘密:从宋徽宗的“艮岳”看园林叠山审美

03-16

揭秘亡宋背后的石头秘密:从宋徽宗的“艮岳”看园林叠山审美

在中国园林建筑中,叠石成山是重要的建造手法,特别之处在于将太湖石当作山峦,这种造园方式的产生,都要源于宋朝最后一位皇帝——宋徽宗。宋徽宗发扬“叠石成山”的审美,随即大兴土木修建一座叫“艮岳”的园林,以至于国力困竭,金兵趁机入侵汴京,以至于后人感叹:亡宋谁知是石头!

中国人自古喜欢欣赏山水,并把一切感情寄放于山水之间,也许是希望能在生活中享受山水之间的乐趣,古人就有了把自然山水搬进了自己居所的想法,于是我们逐渐就有了园林建筑。

而在普通人看来,山水多是自然形成的,我们只能住在山上,而不能把山移走,想要把“山”搬到家里似乎是痴人说梦。如何把“山”搬到家里?宋徽宗在建造园林“艮岳”的时候,似乎给了我们最完美的答案。

一、艮岳中的“叠石成山”

在园林“艮岳”出现之前,中国园林还处在形象审美中,皇亲贵族都会选择“堆土成山”,创造出真实的山岳,平民百姓当然没有这个财力,大多只能跑去游山玩水,去欣赏真正的名山大川,从两晋时期的谢灵运到唐朝的王维,都把自己的居所建在了自然山水之中。

直到宋朝出了一个宋徽宗,虽然宋徽宗在政治上没多少才能,但在艺术上颇有成就,他本身就是一位书法家、画家、诗人、造园家。第一个实现了诗、画、字、与园林的完美结合,还把山水画中“以石为山”的审美带到了园林中,不遗余力的建造理想中的园林“艮岳”。以下几种记载,更是对“艮岳”的直接描述。

据《宋史·地理志》记载:“政和七年,始于清上宝篆宫之东作万岁山。周十余里,其最高一峰九十步,上有亭曰介,分东西二岭,直接南山……。

宋徽宗自己评价:“天台、雁荡、凤凰、庐阜之奇伟,二川、三峡、云梦之旷荡,四方之远且异徒各擅其一美,未若此山并包罗列又兼胜绝”。

宋人周密 《癸辛杂识 》记载:万岁山大洞数十 ,其洞中皆筑以雄黄及炉甘石 ,雄黄则辟蛇蝎 ,炉甘石则天阴能至云雾 ,蝉郁如深山穷。

和之前的宫廷园林不同,艮岳所有的目标都是为了观赏,这里没有朝会, 仪典或居住的建筑 ,按照《宋史·地理志》的记载,园林的东半部分以山为主,西边则是以水为主,经典的左右山水格局。

艮岳造天下之奇景,把建筑,诗,画和园林完美结合,这其中最突出的成就是“奇石”的运用,大量是太湖石被运到汴京,宋徽宗卓越的审美,又将其各置其位,形成了壮绝的景观。

把石头当作山峦不是宋人的首创,早在唐代就已经有许多文人墨客,开始把在自家庭院“以石造景”,唐人的尝试性开创,到了艺术卓越的宋徽宗手上,必然要在园林史上留下浓重一笔。

宋徽宗不是一个经常自夸的人,只有艮岳让他忍不住夸耀自己的才能,这才是他心中艺术的完美形态。

艮岳的本质就是一场“奇石”博览会,虽然别的景观也很精致,但奇石太过卓越。

二、宋徽宗的绘画与园林

在我们对“艮岳”有了基础的了解之后,就可以了解为什么宋徽宗会想起”叠石为山“这种精妙的手法呢?我们不妨先看看宋徽宗的绘画,宋徽宗非常喜欢写生,他笔下的花鸟往往栩栩如生。而他画山也很有特色——画山不画树,而是用石头代替。

有学者总结了宋徽宗画作的元素,一般画家画山的时候都要游览名山大川,宋徽宗画山都是用太湖石,祥龙石代替,即便是连绵万里的山峦,画面也几乎都被”奇石“占据,树木只是偶尔点缀几笔。这种绘画方式将山水画中”山“从偏写实带入了写意。

雪江归棹图局部

在宋徽宗的名作《雪江归棹图》中,描绘的是一个寒江横过的画面。在画中近处有一个长岸贯通画面,在画面的右方则是开阔的江面。左侧大面积石矶伸到江边,在石矶上点几组丛树。这里绘画的山就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山,而是用石矶替代的山。

宋徽宗的这一审美不仅影响了自己,还影响了自己的学生,在他学生中也有许多有名的画家,很多画作都成了传世名作。这些画家和画作都对后来的山水画审美,产生了重要影响。

少年天才画家的王希孟,在宋徽宗的教导下,18岁就完成了旷世杰作《千里江山图》,其中画作中的千里江山也是继承了宋徽宗的审美,现实中大面积的树林到了画中,成了翡翠色的山峦,直到今日也让人叹为观止

在古代,园林一直被称为立体的山水画,可见山水画对园林的影响之深,很大程度上园林的景观构建,都要依托于山水画的构图,其中的山水景观如果搬到现实中,就是一座座精妙的园林。宋徽宗“画山不画树”的审美,自然也就影响了他建造“艮岳”,也影响到了后来文人墨客的园林建造。

三、以石造景——唐代初现端倪

前面我们也稍微提到了,在自家庭院“以石造景”并非是宋徽宗独创,早在唐代的时候,这种审美意象就已经初现端倪,宋徽宗只是在自己审美与财力并重的情况下,把叠石成山的审美彻底发扬光大了,而唐朝只不过是小打小闹。

白居易《题岐王旧山池石壁》:“树深藤老竹回环, 石壁重重锦翠斑。俗客看来犹解爱,忙人到此亦须闲。 况当霁景凉风后,如在千岩万壑间。黄绮更归何处去? 洛阳城内有商山。”

以上唐代诗人白居易在《题岐王旧山池石壁》中写下的内容,洛阳城内有人用石壁做出的景观,再次游览的时候就像真的走在了千山万壑之间,虽然白居易写得或许有所夸张,但是用石壁做景观在唐朝应该是真实的,只不过尚未流行而已。

韦元旦《奉和幸安乐公主山庄应制》:“刻风蟠螭凌桂邸,穿池叠石写蓬壶。”

王建《薛十二池亭》:“斜竖小桥看岛势,远移山石作泉声。”

唐代诗人韦元旦和王建也描写了类似的景观,其中描写的“叠石写蓬壶”与宋徽宗的“叠石成山”有许多相似性,清华大学建筑系周维权教授认为,唐代已经有了“攒石”“移石”“立石”“积石”等造园方法,这些都不是利用地形地貌,而是对地形地貌进行改变的尝试,已经完全有了垒石叠山,营造山池的筑造想法。

除此之外,考古学家还在隋唐九成宫的泉眼附近发现了一些太湖石,虽然尚不确定这些太湖石就是造园所用,但是从太湖石所处位置来看,应当是作为景观使用的。尽管这些景观还不成熟,也不具备有一定规模,也足以证明“叠石为山”的思想从唐朝就已经初现端倪。

事实上,中国园林的发展从两晋开始,就已经深受士族文人的影响,许多景观的建造都有文人参与建造,普通人似乎并不懂得欣赏园林的美。尤其是在明清时期,著名的造园家几乎都是山水画师,这些士族文人无形中影响着中国园林的进程。

从石到山,原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,在古人的手中通过意象结合,让我们能够在庭院中游览名山大川,这其中自然包含了独特的东方式哲学审美,经过数代人潜移默化的尝试,以石为山的审美如今已经根植到我们的文化之中,宋徽宗建造的园林“艮岳”,则是我们了解东方园林文化最好的横切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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